本帖最后由 tysakurachan 于 2020-4-11 19:40 编辑
感谢坛友天地玄黄提供的灵感。
我突然写着写着,感觉这个可以写得很长很长。反映苏联卫国战争的种种。
总之,先以这篇试作观察一下效果,再决定是否写出长篇吧。
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还原了历史,如果仍有问题欢迎指正。
希望各位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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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紧握着狙击枪,从狙击镜里紧张地打探着周围的白桦树。在她不远处的身前,被打翻的牛肉罐头散发出微微的焦糊味。 想不到,她竟然在这列宁格勒的郊外,拉多加湖旁的白桦林里,与德国法西斯的狙击手狭路相逢。更糟糕的是,如今,自己身处光明,敌人却蛰伏在暗处。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丧命于邪恶的法西斯之手?从军半年多以来,她头一回有这样的想法。 作为部队神枪手的娜塔莎,在苏联卫国战争爆发后,毅然从莫斯科大学文学系辍学,回到了她生长于斯的土地——列宁格勒,加入了射击训练营,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射击训练。在训练中,娜塔莎精准的枪法和极其迅速的反应力很快引起了教官的注意。而当时,德军北方军团已经兵临列宁格勒城下,法西斯军队妄图用包围的方式,使这座美丽的历史文化名城屈服于他们的魔爪之下。在这样危急的战况下,娜塔莎被教官推荐到列宁格勒方面军,成为了一名狙击手。她在训练营里的磨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从1941年11月进入列宁格勒前线方面军以来,娜塔莎已经用手里的狙击步枪击杀了200余名德国士兵,其中包括15名军官。一周前,她刚刚打出了自己最辉煌的战绩——在突袭德军位于涅瓦河畔的一处粮食库时,仅用5发子弹就狙杀了德军在此处戍卫的5名高级军官。在这次行动之后,方面军司令部特地送来嘉奖令,表彰了娜塔莎本人,并赠送给她一把全新的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从此,“列宁格勒的帕夫柳琴科”的称号传遍了整个列宁格勒方面军。 不过,即使是被以旗帜般的人物相称,娜塔莎也不是理想中的完美人物。她投笔从戎没过多久,德国北方军便开始围攻列宁格勒,法西斯军队切断了列宁格勒周边全部的补给线,导致城市内食物一度极其匮乏,无数市民死于饥饿——包括娜塔莎的父母。而军队里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虽然每天都有空运物资,但也时常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长期极其不规律的饮食让娜塔莎的肠胃落下了毛病。即便是在1942年2月以后,食物的供应因拉多加湖“生命线”的开通逐渐有所恢复,但是娜塔莎只要吃下一点东西就会肠胃胀气的毛病仍然没有改善。当然,在执行任务时,她总是会忍耐着气体冲出后庭的冲动,而在回到营地后,再找个无人的地方释放出肠子内堆积的气体。 6月初,列宁格勒已经步入白夜。而在昨天,娜塔莎接到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到拉多加湖西南角的一处德军驻地进行侦查。在白夜的白幕之下,敌人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经过一天一夜的侦查,娜塔莎基本摸清了德军在此处的情况,做好记录后,于太阳抵达最高点前撤离,翻越了这座丘陵,来到它北面的白桦林中,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牛肉罐头——这是一周前的战利品,就着干黑面包和行军水壶里的伏特加,开始了自己两天以来的第一次进餐。 娜塔莎边吃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英俊而孔武有力的男人,穿着红军冬季制式军装,手握冲锋枪独自站立在拉多加湖旁,身后,几辆军用卡车正快速驶过。 瓦西里——这是娜塔莎男友的名字,曾经是莫斯科大学新闻系的学生,长娜塔莎一级,卫国战争爆发时刚刚毕业。娜塔莎正是受到他的影响,才决定参军入伍。两人一起回到了列宁格勒,娜塔莎进入了射击训练营,而瓦西里被分配到运输连,在德军封锁包围列宁格勒后,瓦西里作为连长,奉命开辟新的物资运输路线。时值俄罗斯的隆冬,瓦西里和他的运输连战士们大胆利用封冻的拉多加湖面,在上面跑火车和卡车,将一箱箱具有极其重要战略意义的物资通过这样的方式运往列宁格勒。后来,这条运输线成为了列宁格勒的“生命线”,也成为了德国法西斯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年开春,瓦西里在执行运输任务时,遭到了德军的空袭,如倒春寒的冷雨般从德军轰炸机上倾泻下来的炸弹炸开了拉多加湖上已经略有消融的冰面,运输队执行此次任务的全部的卡车都掉入了冰窟窿,而瓦西里也永远长眠于拉多加湖湖底。只留下了一张照片,和自己的战斗英雄勋章,经由随军护士,交到了娜塔莎的手上。 “瓦夏,你现在一定哪里在看着我吧。”咽下牛肉和面包的娜塔莎轻抚着胸前放着勋章的口袋,“我一定要让你看到,德国法西斯灭亡的那一天。”随即抓过水壶啜饮一口。 太阳逐渐开始从最高点西移,已经填饱肚子的娜塔莎谋划着该赶回营地了。她捡起身旁的莫辛纳甘步枪,而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波澜,便俯下身去捂住腹部。 看来是因为刚才吃了东西的缘故,肠胃又开始胀气了。娜塔莎盘腿坐下来,想着在这片荒郊野岭,应该不会有敌军存在吧。于是,她立起右腿,使两条腿呈L形,稍稍侧过身子,接着… 呲呜~~~~~~~~~~~~~ 拉长的闷屁从她的后庭钻出,浓重的蛋白质和淀粉消化的气味冲入她的鼻腔,绝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娜塔莎将手放在鼻子前扇了扇,不过,得亏了这个闷屁,肚子里的喧嚣平静了许多。她再次抄起狙击枪,将罐头放到前边的一块岩石上,而在她的手刚刚离开罐头的瞬间… 砰———— 枪响划破午后的天空,身后传来林鸟受惊的翅膀扑簌声。 娜塔莎在放下罐头后立即向左侧翻滚了一个身位,在自己刚才的位置,罐头已经被射穿,因为子弹的能量而烧焦的牛肉的味道传来,覆盖了她的屁味。而随后K98枪栓拉动的声音使她确信,在自己前方的白桦林中,藏着一位德军狙击手。 娜塔莎卧倒在作为掩体的石头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冷静下来,自己好歹也是参与过大大小小各种战役的苏维埃战士,也曾经射杀过对面的狙击手。她在脑海中重复着这段话,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狂乱的心跳仍对刚才有所余悸。娜塔莎盯着狙击镜,却似乎自己不是看着镜子,而是瓦西里。她仿佛看见他在向她招手,脸上却完全没有期待的表情。 如果自己当真丧命于此,无论是自己死于法西斯封锁的父母,还是长眠于湖底的瓦西里,又会以怎样的表情,看待自己呢?明明已经在心里默默允诺他们,要活到胜利那天,亲眼看着德国鬼子被赶出苏联的土地… 胸口的勋章如同共鸣般,和自己的心脏同调振动着。 我一定不会死在这里的。娜塔莎的呼吸和心跳逐渐参照彼此调整为同样的节奏。她继续集中精神,通过狙击镜和左眼,敏锐地观察和分析着周围。 前方不远处,罐头的铁皮刺眼地反射着阳光。看来,敌手一定是通过它的反光来确定位置的。不过,也幸亏自己的反应,如果晚一点放手,自己的右手大概率会不保,位置也会彻底暴露吧。现在的情况虽然说有了石头作为天然的掩护,但是,自己刚才因为慌乱,完全没有听清枪栓声的来源,而对手完全可以通过罐头确定自己的位置就在它周边。敌暗我明,对于一位狙击手来说,尤其致命。现在,只好先保证自己不再继续犯错,然后祈祷对方出现失误了。 放心,瓦夏。娜塔莎心里打趣道。虽然我现在处于下风,但是绝对还没到要去陪你的地步。你就好好期待我的表现吧。 太阳似乎对于两位狙击手的伪装对决有些厌倦,又稍微偏了偏头。 该说,不愧是德国人的严谨么。就算过去了不知多久的时间,敌手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娜塔莎仍然丝毫不敢松懈,她推测,对方是否觉得打向罐头的那一枪,会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呢。而对方也十分谨慎,知道自己的那一枪可能并未造成实质性伤亡,所以决定静候更好的时机开枪。 不过,与其说娜塔莎担心着对方的隐藏位置,她现在似乎更加担忧自己的肠胃。 看来,这一段时间不可谓之不长,之前吃下去的食物,已经完全消化。但是,娜塔莎即使知道自己的肠胃胀气的毛病,也觉得这一波胀气非同寻常,准确来说,比之前胀气的程度要更甚,并且气体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外面的世界。 一定是那该死的德国佬的罐头,以后再见到它我一定一枪一枪把它们击碎。娜塔莎在心里咒骂道。而自己的后庭也想要发表自己的想法般: 噗咕~~~~~~~~~~~~~~~~~~~~~~~~ 寂静的白桦林里,鸦雀皆无声。唯有这声屁响,余音犹存。 紧接着便是附和这记响屁的枪声:砰———— 娜塔莎俯卧在岩石旁的土堆里,克制着自己的喘气声。 即便曾经也有过在战友面前不小心放出响屁的经历,但是她从来没有向现在这般恨自己的肠胃不争气。若不是身为狙击手的肌肉记忆让她在放完刚才那一发长屁后及时闪躲到旁侧的土堆,自己原来藏身的岩石上,应该已经染上了自己鲜血的红色。 不过,这一次,娜塔莎清楚地听到了K98拉栓退壳的声音,根据自己的经验,敌人就在自己大约11点钟方向的那颗橡树的位置。 看来这次完全是因祸得福。双方的狙击手的位置都已经暴露,便只待最后一颗子弹一击入魂。瓦夏,是你在暗中借力么?很快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平复的娜塔莎思考着。话说回来,竟然能够通过刚才自己的屁响来定位射击——虽然自己不能说这个屁放得不响——这位德国狙击手的听声辨位能力可以说是顶尖的,至少,比很多苏联的男性狙击手优秀。 虽然知道了敌手的大致方位,但是仅凭这点定位,还不足以将子弹送到德国佬的脑袋上。娜塔莎看着自己身旁的树枝,心中有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娜塔莎把莫辛纳甘步枪架在土堆上,摘下自己的军帽,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勋章。瓦夏,再赐予我一次力量吧。娜塔莎这样祈祷着,将勋章别到帽子上,用树枝斜撑起来,从岩石上慢慢露出。在初夏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勋章上跳动着诱惑的闪光。 很快,对面那棵橡树底下的草丛里,闪过一道玻璃反射的白光。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一瞬,但对于娜塔莎这样的神枪手,已然足够。她立刻持枪瞄准了白光最后消失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砰———————— 两道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映在娜塔莎瞄准镜里最后的画面,是被飞溅起的鲜血染红的那棵橡树。 娜塔莎拾起被击飞的军帽,把被子弹击中变形的勋章放回自己胸前的口袋,缓缓向白桦林中唯一一棵身披红装的橡树走去。 刚才自己射出的子弹,应该是穿透了他的脑袋,才会有如此大量的鲜血溅出。而当她走近时,她不由自主地噤了一声。 倒在从自己太阳穴里汩汩流出的血河里的,竟然是一名年轻的女兵。 难怪,她能依靠自己的响屁声,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娜塔莎轻轻点了点头。娜塔莎正准备蹲下身,从德国女狙击手搜查一些有价值的战利品时,发现她的右手一直贴在左胸前。本能的警觉暗示娜塔莎,这里一定有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但当娜塔莎吃力地移开她的手,却得到了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收获。 在这名女兵的胸前,放着一张有些发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位身穿学士服,头戴学士帽,站在一所大学校门前微笑的日耳曼男性。 照片后写着“致安娜”,看来,这位倒在自己枪口下的女狙击手,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只是,如今永远沉睡在异国他乡土地上的女战士,是再也无法与照片上的人相见,还是能与照片上的人一直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呢? 娜塔莎将这张照片放回它原来所属的衣袋,对着德国女狙击手的尸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挎起狙击步枪,转身向营地的方向走去。视野所及的远方,拉多加湖上的小渔船突破了德军的封锁线,向着列宁格勒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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