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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1 18: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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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ays 于 2020-8-7 15:27 编辑
1.2 足下之痕(上)
荷丝出生在战乱中。
一场轰炸,一片废墟,一提破篮,一处尸荒。
当战争的硝烟被无情自然的愤怒吞噬,她来到新的时代,而她对旧时代唯一的记忆,只剩血流成河的尸堆上,摇摇欲坠、渺小脆弱的摇篮。
那是奇怪的记忆,她本应在摇篮中,却模糊地看到一切,仿佛用烫红的铁烙印在脑中,那副画面永远不能散去。
她不能看到尸体。每当遇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总会反胃而将消化物尽数呕出,只剩下滩苦水,却也无助地捂着烧灼的胃,想要吐净心脏上深黑刮痕流出的污脓。
可那是心伤,难以治愈。
她在历史的汪洋中挣扎,人们围成片堤坝,从深海溅起的哪怕一滴水珠,便足以击溃一片人群。于是不停有人倒下,却不停有人前进,或是迫不得已,或是并非自愿。她害怕被那水珠击中,如同那场对战争而言微不足道的轰炸之一,对平民而言,无异于撒旦立在身后,用低沉空洞的恶魔之声宣告死亡。
她想逃避,但神无处不在。
似一扇巨大的石门被轰然推开,荷丝猛地惊醒,眼前飘过的冷光显得格外刺眼。
她将手放在胸前,压紧心脏,沉声呼吸。镜中映出自己,干燥淡色的披肩金发,稚嫩而瘦削的面容,深陷眼窝的灰蓝瞳孔——缩成针眼般细小,她这才发觉自己最近太过疲劳,导致做了场噩梦。可头脑始终昏沉,忆不起什么来。
随手抓起衣服,一件毛外套,一件灰袍,身材矮小瘦弱,像披着件麻袋上剪下的硕大破布。
屋外仍是淡灰的冬,荷丝推开门,寒气瞬而涌进,呼出口白气,身子缩进单薄的灰袍里。她搓热双手,快步行进,若稍慢一些,便会因寒冷止步。
街道盖上别致的银灰,结霜的石板路能轻易使人打滑摔倒,尽管荷丝穿着特制的皮靴,也依然小心地踏步,步程则慢上不少。
今天是末日教重要的日子,她却不如别人那般高兴。这倒并不是因为盛大的献祭与她一个小小的信徒无关,几乎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她没什么实感,或许是一切太过顺其自然,令她忘记曾经的伤痕,以至于忘了自己;又或许是太过消极,而对事物都麻木了。
总之荷丝并不期待,嗯,她更想在温暖的火炉旁待上一整天,如果可以,还能读上一本《茶花女》,不,或许《乱世佳人》会更好?
说起来今天早上匆匆吃了碗燕麦粥就走了,甚至牛奶才刚刚解冻,时间就已经来不及。现在胃里很不舒服,就像有人拿着一根无形的提线,让它在身体里做着无规则运动,不停触着敏感的神经,传来微弱却频繁难耐的痛感。
因痛感、荷丝微微泛起红晕,心里纠结着,放缓了脚步,在灰袍里轻轻揉舒小腹,疼痛稍稍舒缓了些,一股气体沉下来,咕咕流动。
如今不过凌晨4点,街上无人,荷丝四处张望过,向后微微翘起臀部,放松了阀门。
卟————
饱满而元气的一声重发,热气在灰袍下回荡。
“啊~轻松轻松。”她轻舒一声,伸展双臂。肚子因释放而感到释然,臀后扩散开的臭气,倒温暖了些。
“咳!”身体抽动了一下,似乎吃坏肚子的臭鸡蛋般的屁味滞在清晨的空气中,因过臭的刺激而感到羞耻的荷丝,慌张逃离。
“荷丝?荷丝?”马克站在一列人前方,高喊着名字,“有没有人见过荷丝?”
“呼...荷丝,呼......荷丝报到!”广场入口远远跑来一位少女,荷丝此时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休息会儿,缓缓走进队伍里,在一众青年里显得格外娇小。
“嗯,人都来齐了。今天要去清扫8区3号集中营。”马克严肃道,开始安排各队工作。
荷丝的脸有些苍白,一想到集中营里漫山的尸堆,她的胃就隐隐作痛,又因方才的不适而更加翻涌。
8区3号,末日教为了方便管理,采用数字代表行政区,同时,各个区的界线也被划为如美国州界般的直线。8区则是原英格兰西北部大部分地区,这里共有10所集中营,而3号建在默西河畔郡的利物浦。
那是最臭名昭著的集中营之一,装着的不是些有理想抱负的反抗人士,而是群趁火打劫的罪犯疯子,在港口等着运往法国,然后由陆运转运至意大利。
前天刚刚接走剩余的犯人,那里发生了暴乱,死了上千人,现在不知是怎样狼藉。
哪怕只是想想,荷丝的胃都绞痛起来。她走在队伍末端,不时注意队前的人,暗暗低头揉肚子,小心翼翼扩开菊穴,嗤嗤地排着闷气。好在身后无人,不然她放了一路的臭屁,身后都是浓郁不散的硫磺味,恐怕抱怨不已,在处理尸体前就得先受矢气洗礼。
正在荷丝舒张开眉头,挥去余味时,一行人上了卡车。
道路泥泞颠簸,昨日结冰的路面,被路旁的暖气管融化,而在公路上蚀下一滩滩水洼。
荷丝夹紧双腿,不时颠簸晃起身体,又险些漏气。
下车时有些晕乎乎的,脚步不稳地落地,踉跄一下。
噗呜~~
身后发出喇叭坏掉的声音,幸而他们离得较远,没有听闻见。可味道越发浓重,荷丝的肚子又叽咕婉鸣,轻轻送开括约肌、
噗啵—
短促发音戛然而止,荷丝惊慌地夹紧肛门,肛肠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过,令人难以忍受地显现存在感。
厕...厕所......
她在心里高呼,却被马克一声厉喝吓得马上动身。
-3号集中营
潮湿的地板,流淌着粘稠腥臭的深红液体,肉碎上爬满苍蝇的尸体,浓郁的消毒水气味中仍能辨别出肉腐烂的气息。
一具具尸体被粗暴地堆在角落,四肢断裂,内脏破碎,从一幅幅凝滞的惊恐面具上,能找到当初的一丝痕迹。
荷丝开始反胃了,但这回并不是想吐,她的肚子疼痛难忍,一股股洪流汹涌奔流,在蜿蜒肠道间肆意卷过,就快抵达出口。
里特早已准备好脸盆,递到荷丝跟前,可她却一反常态拒绝了。
“奇怪了,你平常不都是见到尸体就吐吗?难道这么久的工作,已经适应了?”里特笑道。
荷丝低头不语,此时她的肚子像要翻过来,稀稠的秽物在肠间冲撞,能清晰听见响彻空房的肠鸣。她的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四肢酸软而发冷,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肠胃和屁股上,一股发酵气涌上喉头。
“你没事吧?”里特有些不知所措,担心地握住她肩膀,荷丝惊慌后退,避开里特的手,嘴含着发酸的气,身体不住颤抖。
“那个眼神......算了,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留在这儿,等吐完再下来好了。”荷丝轻轻颔首,里特无奈笑过,和另三人走下地下室去了。
“嗝——” 荷丝张开嘴,大声打嗝,发酵产生的胃气温暖得让人浑身难受。
噗~~
“不要!”荷丝一手捂紧臀间,一手塞到胯下夹紧,刚刚急促流出而宛转升调的湿热气体,此刻正恶臭地袭过每一处空隙,盖过消毒水和尸碎的刺鼻气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臭与粪臭。
荷丝往上压了压排泄口,忍耐带来新一轮的肠鸣,咕呜呜——如雷轰耳地剧烈涌动。她眼角急出眼泪,剧痛让她无法动弹,再也无法忍耐地哭出声来。
一边抽泣一边迅速扯下灰袍,脱去裤子、
噗呜呜呜—————
肛瓣震动发出的巨响在空旷房间回荡,臭味瞬而弥散,肠中的秽物仿佛找到出口,而前仆后继涌来,一阵剧痛让荷丝娇声呻吟。
噗!哗哗哗哗哗—————
金黄的液柱喷射入盆,溅在盆壁,四处飞洒,糜烂的屎臭随身下连响蒸发。荷丝捂紧口鼻,嫌恶地闭紧双目,终于排空后畅快松气,四肢无力地静止,挂满汗珠。
“嗯?”又有股热流涌下,荷丝轻哼一声,咬紧牙关,猛然将肛门扩圆。
卟嗤呜——————————————
“哼嗯、嗯,哈啊——”仿佛无止境地排气,荷丝在排出一半时便松懈下来,摸了摸光滑的肚皮——已经瘪下去,虽然还有轻微的叽咕作响,但已彻底通畅。
———噗嗤呜—————
似要好好释放一番,荷丝施加了更多力气,气流突兀加大,声音放大了一个分贝,一阵飓风吹散了粪臭,又再度充盈着臭鸡蛋般的屁味。
“好臭。”荷丝捏紧鼻子,抖了抖臀部,尴尬地望着盆里的污物。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呢。”
荷丝匆忙望向声音的来源,里特从门口走过来,大声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动静居然这么大,我们在地下室都听见了。”
荷丝顿时通红了脸,忽然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灰袍捂住下半身。
里特无奈地摇摇头,递去卷卷纸,“你应该没带纸吧?我刚刚去厕所拿的。说来也怪,教会发的牛奶,我第一回喝,也跑了一天厕所。我们还都好奇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呢。”
“我......”荷丝沉下脸来,撕下一大截纸,匆匆擦着屁股,细声回答,“我先前还没喝,今天早晨时间紧了点,就......”
她有些哭腔,里特也没说什么,默默不语地端起屎盆子。
“里...里特?”荷丝已经换好衣服,意外地看着里特。
“嗯?怎么了?哦,我去把这些倒了,你先下去和他们汇合吧,还需要你做仪式呢。”里特温柔地注视她,然后忽地皱紧眉头,“我得快点去了。”
“谢谢......”荷丝低头轻语。
“嗯?”
“谢谢你,里特。”
“没事,朋友一场,帮忙也是应该的。”
荷丝朝他绽出一个,她认为最灿烂的笑容。里特大笑着,呛了一口,一边别过头咳嗽,一边快步离开了。
她的胸口有些瘙痒,双手放在贫瘠的胸脯上,透出足以胜过严冬的温暖。明明是那么神经大条的大叔,这种时候却意外温柔......
光线昏暗的堆尸厅里,她静静伫立着,纤细的双手在胸前握紧,明亮湛蓝的双瞳望着无边的阴暗,坚定而充满希望地,映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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