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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如下 -Chapter 1.2/3 页2 -Chapter 2 页2
注:本文故事发生在架空世界中,所有人物地名与事件纯属虚构.
红字:注释/重点
灰字:无关紧要的部分
[序]
献给所有有缘见到本文的读者,为可期待或不存在的明日祝福,
--但愿早日结束一切.
本文是以通常西幻为背景的故事,倘若对此感到疲惫,或可前往别处,深藏的酒酿属于有缘人.若这么说,本篇大概与别篇的香味并无二致,多了些许赘述,能合口味就再好不过,
序言就大致于此结束,再无别话.
|Chapter 1|丰收祭典1 开头
蝉鸣扰人自寻烦恼,散下窗帘乞求安宁,蜷缩角落难及窗外目光之处,谁在躲避?一切皆在刺入眼目的强光下暴露其影,漫长地,缓慢地拖拽成斜长的影子,却躲藏于深深的屋宅后,一触即碎仍在挣扎.
日光下曝晒着,一条条铺得冗长的小路,双手在田间重复无谓的劳作,始终难以逃离此地,始终难以离开此地.她缩在床边,在日光下染得发黄的被单里发抖.
"艾丽卡?"可怖的叫声从窗外传来,穿破她精心设下的防护--那是一道无谓的屏障,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椅子.
"别过来!"陌生的喊叫从嘴中发出,喉咙干渴地呼出丧气的声音,她的呼喊显得微弱无力.
"没事的,艾丽卡,过来,我们一起去普洛斯的教堂,那里有王国西北最好的牧师,不会有事的."
"都是骗子!他们会杀了我,他们会把我捆在十字架,宣告我的罪恶,高呼我的真名,所有人都会疯掉,因为神的存在仅为一己私欲.他们会欢呼着烧掉我,为了无可扼制的杀人欲的神明,那是救赎!带我去!"她突然从床上滚落在地,狼狈地爬到门前,手放在门把上.她听见了陌生的声音,仿佛来自任何遥远的地方.
门外似乎寂静了一阵,他们在聆听,聆听她的一切,她的心跳,她的动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这里,她从床上摔下来,她想逃跑.
"那是谁?"像是躺在床上生病的小孩一般天真,艾丽卡试探着询问.大人们一定会说那是糖果,她不会相信,她只希望他们认为她是小孩.
"是镇上的医生罗曼,她曾经当过修女.她能帮你,她不会带你去教堂的."她妈妈像是在恳求.
艾丽卡咽了口唾沫,将门拉开条小缝,门外没有别人,只有她妈妈和那位医生罗曼,她却似乎听见沉重的呼吸,就藏在某个地方.他们在等待她,一个活生生的陷阱.
她的双手悄然放上门后的椅子,胆怯地缩在门后,但门已敞开.她没见到那些呼吸的人.
她妈妈张开手臂,半蹲下来,和善的笑容里满是虚伪和厌恶.她知道她的话已经激怒他们了.
但她还是走上去,一步步显得佝偻蹒跚,她的背几乎被压垮,她只要再走出去一步,手便会脱开椅子.她将赤手空拳面对他们,一群可憎可怖的恶魔.
于是她又缩了回去,像一只受惊受累的白兔,满是伤痕,满是怀疑,每一步都似要脱出牢笼.
"佩尼,我们没多少时间.把她带过去就好了."罗曼开口道,眼睛却在看向身后.果然他们在那儿.
她见到影子从深处露出痕迹,他们早已饥渴难耐,他们渴望刀尖舔血,魔女是最好的猎物.
她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椅子冲向门外,她们惊叫着躲闪,完美避开了她,好似事先就知道这一切.她知道全完了,用尽全身力气砸到角落里,便脱力倒地--她的椅子不偏不倚砸中了窗帘.
"这孩子疯了!她为什么要砸一面窗帘?罗曼医生,她是不是中了魔?"佩尼担心道,她抱住艾丽卡,紧紧护在怀里,此时的艾丽卡彻底懵掉,佩尼在用一生的温柔抚摸她,希望将她内心的恐惧抹平.
"我从圣堂带了些圣水,最近西北边有不少人发疯,估计是哪边的恶魔封印又松动了.别慌,把她放平.好,现在只要祷告......让她休息会儿,几分钟后就醒了.我先走了."
"谢谢您,罗曼医生,您真是圣人,今日之恩皮恩施家永远会记得."佩尼嘴上不住感激,送走了罗曼.
"不知道艾丽什么时候能醒......"
圣历7.9.1879(1879年7月9日)
烈日当空,两颗夺目的淡蓝色火球环绕着天空中心缓缓旋转.建于山脉平原之间,倚靠着神圣第三帝国与领国边界的瓦里欧山脉,高山遮云蔽日的阴影恰好罩住矮小稀疏的建筑群.山谷尽头,沿着略显窄小的山路向上,几栋装修稍精,用花岗岩砖砌成的村镇政府,嵌在陡峭的崖壁上.尽管是为显眼,却像是刻意让人见到其渺小般.一粒沙子躺在巨人的背影里乘凉.
艾丽卡就地坐在一块石头边沿,足下的卡尔镇便显得更加微小.她摆动着悬空的红靴,房屋仿佛被碾压,而后悄无声息地坍塌.尘埃随风而去.
风在山谷留下呼吸.穿过平地,携起沙粒,撩动她幽蓝的发丝,轻薄的夏装难以抵御.艾丽卡打了个寒颤,而后见它拍打在山脊,不知踪迹.
金色的阳光渐渐披露开,照耀在那端的平原.那是金黄的田野,她知道不该再呆下去了,起身理去裙褶间的尘埃,走向山间的小路.
"吉恩,接着!"说话者是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他叫普纳.皮恩施,是卡尔镇的镇长.他的脸上尽是发灰的皱褶和深褐色的晒痕,哪怕这星期是一年一度的丰收祭典,他也依然板着脸.
吉恩接过普纳丢出的稻草捆,装上运货的板车.他似乎看见了这位中年男人的心事,开口道:"爸,别担心.艾丽卡今年会来的,妈妈让安看好她了."
普纳心不在焉,微微颔首,"安那小子喜欢她,她说什么安都听.虽然是个好小伙子,但我不放心."
"爸,你还惦记安提亲那事儿啊."吉恩摆出一副苦笑.
"不,安可以娶我女儿,但艾丽卡不行,她就是个恶魔."普纳气抖身子发出嗤笑,"和你妈一样,整天欺负人,就因为安老实."
"你是在气她?"
"不."普纳否定,"我爱她,和爱你妈一样.如果我在青春勃发的时候,一样想操她."
"我不想那么粗俗地说,不过我同意."
普纳大笑起来,"现在我在操你妈,吉恩.你以为是怎么?"
"希瑟家看你是个好小伙?老实巴交总比轻浮风流的贵族公子好."吉恩的脚撇向一边,一手已经抓住车栏,他总觉得父亲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纵容她,关心她.天天给她送她最喜欢的石楠花,成天带她偷跑去城里玩,还没确定关系就已经上过十七回床.但安不同,每回都只见他一个人傻等.不是他脑子有问题,就是我家女儿太优秀,被玩了这么多次还..."普纳忽然噤声,眼睛注视着路的另一边.吉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他妈妈佩尼斯. 他老远就开始喊,"怎样?艾丽在吗?"
佩妮无奈地摆摆头,随处坐在车沿,"又只有安那孩子一个人在."
"今年再不来,非关她禁闭不可."普纳颇为恼怒.
"别了,平.当初我是怎样的?你又是怎样带我看到这个世界的.我很感激你,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也被困在家里.她长大了,想做自己的事.这里对她而言太过狭小了,我会想办法让希瑟家帮我把她送进魔法学院的."佩妮挽住普纳的手,拉他坐了下来.
普纳松了口,用难得温和的口吻说道,"不用,我怎么会关她呢?她是我女儿,我只是在气头上."他想到什么,有些后悔,又有些后怕,"你别去你娘家,上回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我不想你再去冒险了.你祖父..."
"他是个魔鬼?"佩妮笑道.
"对,他就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把我今生的天使关在漆黑恐怖的城堡里,而我只是个穷小子."
"但我不是天使,你也不只是个穷小子."
"那我是谁?"......
吉恩干脆拔腿就走,走几步后,又回身抱起捆稻草.他朝着另一个小山坡走去,那是镇长皮恩施的家.
不过刚到大门,他就瞥见蹲在树下沮丧的安.他见过好多次,甚至比他父母互相肉麻的对白还多.这回他也打算无视.
"唉--"安长叹一口气,一双愚钝而无光的棕眼死死追着吉恩的后背,像一条树上落下的毛虫,紧黏在衣服上,让你头皮发麻.
吉恩不得不回身去弄掉这匹毛虫,"你又怎么了?"
"艾丽她..."
"艾丽卡."
"艾丽卡她又放我鸽子.明明说好让我看她的胸的---咦!?"
安被猛地按在树干上,尽管他比吉恩还强壮,可是那股骇人的气势--吉恩随时都能杀他,他不敢动弹,更不敢还手.
"我警告你,艾丽卡并不喜欢你,别越界."
"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抱希望,--能松开吗?"
吉恩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忙然抽手,他有些后怕,安能一拳揍扁他,"抱歉,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没事,我也一样.如果有她不喜欢的人敢碰她,我会第一个上去把这渣滓揍扁."安恶狠狠地打在树干,整棵树晃荡起来.那是真的.
安低下头,拍了拍衣服,"她去东面的森林了.找她的松鼠朋友?"他接着说,"你是回来找她的,对吧?"
吉恩默了一会,淡淡答道,"谢谢."他点点头,像是在确定,"谢谢."他丢下稻草,转身走了.
沿着山路下来,艾丽卡特意避开城镇.在山坡草丛里有一条小道,是往树林去的人们走出来的.现在没人会来这儿,她不想遇见镇上的人,免得又被追三问四.
渐渐下了山坡,到了麦田,她加快脚步,在田埂上奔跑起来.远处带着纱帽耕作的人,眯细了眼,擦干额上的汗珠时,看见一道深蓝的丝带,在金灿的海洋里舞动,奔驰.
她越过麦田,跨过坑道,森林的轮廓渐渐清晰,繁茂枝叶上的条条纹路在她眼中倒映.无数人抬起头来,望见一道轻盈的身影,掠过了风声.
唯有清风拂过麦田.
"杰斯,你有看到艾丽卡吗?"
他指了指东边的树林,那是精灵消失的地方.
这是属于她一人的地方,一片绿色的深海,任她驰骋,任她徜徉.
"莉莉?"她绕过一棵巨大的树桩,深邃的树洞不知通往何方.现在她要找到所在,她的朋友踪影何藏.
这是一片危险的地方,那是野兽出没的地方.
"艾丽!"他跨过一道深深的沟壑,枯烂的泥潭将生灵拖向死亡.现在他要找到所在,他的妹妹不知何方.
她绕过湖泊,把花海小心翼翼踩过,散落的坚果扫去前路的迷惑.
他游过湍流,将荆棘劈波斩浪断除,掉落的发丝惊扰心中的霾雾.
"莉--莉--!"艾丽卡从背后一把抱住一只大号松鼠,蓬松的尾巴忽地炸开.
"今天去哪儿?"艾丽卡问道,话音未落,她便拽着莉莉的尾巴飞出树海.莉莉被倒挂在空中,尽管夕阳很美,但胃里的松果倾倒下来,令她有些想吐.
"是去雾之森?还是镜之湖?"艾丽卡自说自话着,双手提着莉莉荡来荡去.
"艾丽..."
"怎么了?有什么好地方吗?"艾丽卡转向莉莉,见她难受的样子,露出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我,唔..."莉莉强忍吐意,"要吐了."
"啊,再忍一下吧."艾丽卡撇回头,"我看看,先去雾之森摘生命果实,然后到怪物洞穴探险..."
"我说..."
艾丽卡无视她,依旧自说自话,"再去我家喝葡萄酒,还有东边草原......"
"唔..."莉莉突然捂紧嘴,抵到了嗓子眼.
"怎么?想要我放你下去吗?"艾丽卡轻松得意道.
"呼..."莉莉吐出口气,尾巴下面的某处感到发热,"不,嗯..."但她正全力防守着上面,只能感受到屁股缓缓扩开,腿间便一片温暖.
噗嗤-----
艾丽卡听见一声微风,带来了腐败的新生与炎夏的闷热.她的口鼻顷刻间被灌满莉莉的屁--一个巨大的臭鸡蛋炸弹,附着在她的鼻腔.起先是爆炸前的升温,三秒后她便闻见硫磺与硝烟,而后,在她瞥向那还在海葵般一开一合的白嫩菊花时,完全释放出其在腹中受辱受压的哀怨,仿佛是莉莉一肚的委屈,充满了暴饮暴食的嫌恶臭气.
莉莉的身子忽飘到艾丽卡身前,艾丽卡把脸凑上来,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她,像是在审问."我没忍住."莉莉无辜地伸出粉红的舌头,被艾丽卡一把揪住,"kong!(松鼠语翻译:痛彻心扉)"
"我说你."艾丽卡一脸嫌弃,"一天吃那么多,你又不是暴食,我不想养头猪当侍从."艾丽卡一把甩开手,闷闷不乐地站在空中.
"对不起嘛."莉莉抱住艾丽卡的手臂撒娇.她们在下降.
"下回再敢对着主人放屁,我就给你把上下两边都堵上."艾丽卡摸了摸莉莉的尾巴,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所以,"她落到地面上,"在那之前,你先排干净吧."她指向面前的灌木丛,里面长满了青绿的荆棘.
莉莉一脸难色,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仿佛那丛荆棘会趁她不注意袭击她一般. 她咽了口唾沫,怯得发酸,"我..我能不去吗?"声音在不住颤抖.
"当然了."艾丽卡笑着,张开了双臂,半蹲下来,那笑容是那么和善,而又发自内心.
莉莉迟疑了几步,开心地拥抱上去,不住抽泣着:"艾丽,我以后,不敢了..."
"嗯."艾丽卡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再也不会了."
"艾丽?"吉恩从一片荆棘丛里砍出,常青的荆棘忽染殷红.
"这是?"他疑问,手指轻触,一丝粘稠,沾满铁锈的味道,仿佛刚刚才从什么东西的肚子里涌出,空气里还有一股比刚才更浓的硫磺与臭鸡蛋味.
"一只松鼠...掉进去摔死的吗?"吉恩自言自语着,却没发现这一大滩血液与粪便的来源,"猎人吗?"
"艾丽她不会...不,没事的."吉恩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别处走去.
沿着破开散落一地的荆棘,有一条湍急的溪流,在雨后湿润的泥地上,尚留有一些脚印.它们凭空出现在半途,一直到某处的河岸边.
"呸."艾丽卡吐净嘴中的溪水,才觉得嘴中没了味道.轻松地舒了口气,闲步岸边,拂去一石上的尘埃,轻轻坐下.
望着天边渐落的夕日,她笑出声来,像是开心,像是戏谑.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找到合适的仆从呢."手指悠闲地擦过小腿,轻挑过长袜,夹起一张失色的契约,其上的红字早已模糊."再见了,莉莉."轻松地道别,指尖一抹火焰跳动,一切烟消云散.
夜幕渐吞噬了最后的日光,影子掩盖住一切,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那些杂种..."艾丽卡捏碎手里把玩的石子,唯留下坚硬的石心,"违背神的孽徒."
"居然敢对我下诅咒."艾丽卡冷笑着,而后一瞬,又挂起那副难以捉摸的微笑,"罢了,总得清洗掉的."她起身走进树影里,肚子传来阵阵绞痛,她死死按住鼓起的小腹,它在咕咕长鸣,如狼群呼月,令她痛苦不堪,咬紧嘴唇.
"该狩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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