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放...开..."明里趁着两次嗝气的间隙,艰难地挤出几个音节。覆盖口鼻的收集装置立刻收紧,惩罚性地将一股她自己排出的气体回灌进她的鼻腔。刺鼻的硫化物气味灼烧着呼吸道,逼出她更多的泪水。
轮椅继续前进,金属轮毂在崎岖的土路上发出不规律的咔嗒声。明里绝望地发现,自己每一次排气都在精确地为这台可怕的装置提供动力——"噗"的一声轻响,轮椅就向前窜出一小段;一阵持续的"噗嘶嘶",则能让它保持匀速前进。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台轮椅似乎能"预判"地形。当遇到上坡时,明里腹内的压力会突然增大,迫使她排出更多高压气体;下坡时则相反,那些细菌会暂时减少产量,让轮椅依靠重力滑行。
"它们...在思考..."这个念头比任何肉体痛苦都更令明里恐惧。她体内的不是普通细菌,而是某种具有集体智能的活体机器。
轮椅突然转向,朝着一条明里熟悉的小路前进——那是通往城市水源地"清见川"的维护通道。河岸两侧的樱花树在夜色中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随风摇曳的枝条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不...要..."明里拼命扭动脖子,试图改变方向。但束缚带上的电极立刻发出细微的电流,让她的颈部肌肉一阵痉挛。与此同时,腹部的绞痛加剧了,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内脏。
轮椅停在了河边的一个小型取水口旁。月光下,河水泛着银色的波光,看起来纯净无害。这座城市的自来水厂就在下游三公里处,数百万居民每天饮用的就是这条河的水...
明里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成形。但还没等她理清思绪,轮椅背部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声。一根细长的金属管从椅背伸出,末端闪烁着寒光的针头直接刺入她后颈的皮肤。
"啊——!"明里的惨叫被口罩闷住,变成一声含糊的呜咽。针头注入的不是药物,而是某种活体物质——她能感觉到冰凉的流体沿着脊椎向下扩散,最后聚集在已经胀成球形的腹部。
几乎立刻,她的肠道开始剧烈痉挛。不同于以往的气体积聚,这次是一种全新的、更加可怕的体验——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大量繁殖,从肠道内壁汲取养分,然后...
"噗嗤——!"
一股黏稠的乳白色物质从她肛门处的连接口喷射而出,通过轮椅的管道系统直接排入河中。这不是普通的排泄物,而是与当初那瓶"酸奶"一模一样的培养液,里面充满了数以亿计的活性细菌。
"呕..."明里干呕起来,但口罩牢牢封锁了任何排出的可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座活体培养工厂,源源不断地将细菌培养液排入城市水源。
河水开始发生变化。最初只是几缕乳白色的丝状物在水中扩散,很快,整片水域都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气泡从河底不断涌出,在水面破裂时释放出熟悉的黄绿色气体——正是她这些天来被迫排出的那种。
"停...下..."明里的抗议微弱得如同蚊呐。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是因为缺氧,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的、更可怕的变化——那些细菌似乎正在释放某种神经递质,强行抑制她的反抗意识。就像给一匹烈马套上缰绳,它们正在驯服她这具躯体。
污染过程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当河面完全被乳白色覆盖,轮椅终于停止了培养液的排放。针管从明里后颈退出,带出一滴浑浊的液体。腹部的绞痛稍微减轻,但明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些细菌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现在正等待新的指令。
轮椅再次启动,这次的方向明确无误——明里的家。细菌似乎还有更多计划,而她的身体是它们完美的载体。
"为...什么..."明里在意识的迷雾中挣扎。她想起工厂里那些被遗弃的实验动物,想起那份被涂黑的实验记录。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生物污染。而她,濑户高中的普通女生,不知怎么成为了这个计划的关键一环。
轮椅行至一处居民区的小路时,一个晚归的上班族好奇地靠近。
"小姐,你需——"他的问候戛然而止,鼻子皱了起来,"什么味——"
"噗轰轰轰——!!!"
明里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排气,黄绿色的气体直接喷向那个路人。男人踉跄后退,双手捂住口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呕...什么鬼..."他干呕着,跌跌撞撞地逃离现场。
明里想道歉,想解释,但口罩只允许她排出气体,而不是言语。更可怕的是,她意识到这次排气不是自然发生的——那些细菌故意释放了高浓度气体,就像...就像在测试它们的传播效率。
轮椅继续前进,明里的家已经遥遥在望。夜色中,那栋普通的二层小楼看起来如此安宁,完全不知道它的主人正带着一场生物灾难归来。
明里的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泪水。她不知道父母是否在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唯一确定的是,当太阳升起时,这座城市将迎来一场无人预见的灾难——而源头,正是她这个曾经普通的女高中生。
轮椅碾过家门口的石子路,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前门的电子锁对轮椅来说不是障碍——明里感到手指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准确地输入了密码。
"滴。"门开了。
黑暗中,明里被自己的细菌操控着,滑入了曾经安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