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八音塔 于 2017-9-25 22:26 编辑
“我还是觉得,故事到底是故事,再如何厉害的讲述者,要让人家信服、欣赏他的故事,还是得凭听众的脑子。他没办法用一篇文字精确地戳中所有人的兴奋点,没办法一口气描绘出所有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已经在他的脑子里盘绕了好久。真正形成刺激的还是你的脑子,你要依仗的也只有它。你感觉如何——我可不是那些善开脑壳的腐朽生物,嗯?”
她在兀自絮叨中卷起一阵狂喜,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我的内心肯定不会多么尊重她说的话,具体而言,就是我身后不适时地刺破了一阵细响。我轻车熟路地按下了脸上的红晕,但她猛然抬起头,在满是阴影中晃荡的圆形亮片像要解裂开我的刀片。之前隐约的恐惧完全闯进了敬畏的躯壳中咆哮,毫无疑问,眼前的人镇压过自己内心绝不安息的反常疯狂,她尖利地低语着。
“可是脑子,你有意识控制的那一部分,与你所挚爱的气体毫无关联,就算有也不过是残酷地镇压,不过是抑制本性。或许会有喜欢那种尴尬感,但那不过是添头,还不一定讨人喜欢。还是要毫不留情地指出,天生的体质和意识并无干系,消化器官的蠕动和意识根本形同陌路,和那些可爱的炎症与菌类:毫无关联。不客气地说,人旁的无关紧要的东西,都可以压缩,我们只需要取出他的胃肠,里里外外洗刷个干干净净,然后啊——千万别以为说的是剖腹填草、取尸之类末流技艺,那些的是肮脏的,就像你现在的躯壳一样。知道吗,我的一项研究成果,”她一直凑过来,直到我因为眼前被占满而感到眩晕恶心为止,“那些真正有用的维生装置,不过需要一个大一点的软木塞那么多地方罢了。”
她一挥手,招呼自己回到桌子后面。那几张红纸片还在那里转着,她出神地盯了几分钟,声音更低了。“知道吗,没办法用了。”
我听着窗外的风声和光雾搅在一起,像许多人从嗓子眼呕出来的声音,耳边模糊得几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可是木屋的主人却非常渴望地瞧着瓶上漏斗模样的塑料制品,我道歉的话语和我不由自主的颤抖卡在那里。
“我记得你刚刚提到了这本书,嗯?”她这时反而把眼睛取了下来搁在桌上,手里随便的掀着书页。“这书提到了一种幽灵,也是用那些多屁的家伙制作的,但不纯粹。有跟你同样嗜好的君王要留下他最爱的妾,他没办法挽留住生命,却足以拥抱刺激,这古老的玩笑技法。君王命人小心剖开妾的身躯,依照妾肠胃内和随葬衣物残留的气体,原样制取一份出来。可他当然失败了:他手下最博学多识的大学士也没办法完全剔除灵魂的印记。”不知何处来的风打着书页,正好翻到它惯常摊到的那一面——那张令我厌恶的图画。
“你知道,我总想亲身尝试一下这些稀奇的技术,尤其是它能节省我不少的空间和火气。裹挟着全部的爱怜和全部的仇恨化作一团迷雾,骤然间君王被蚀到只剩一堆白骨。但不需担心,你知道的,我对灵魂方面很有研究,现在只消一张滤纸,从鼻尖到脑后的刺激——可你扔的废纸把它毁了!那些是最后一点碎片,不过用来当标签的残渣,却绝不应该和那些无上的气团厮混!你这是在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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